第二十七章 约束之地
冬日的积雪，随着早春的第一阵风开始消融。
转眼间，又是一个新年的伊始。
整理完自己的房间的，将不必要的都拿去丢掉后。莫问站在看起来空旷了许多的家里，最后打量了一眼生活了多日的地方。
明天，他就将离开这个陪伴了自己一年多时间的村子了。
关上门，莫问离开了这里。
现在，他想再好好看看这个村子。
走过熟悉的街道，路过的都是眼熟的街坊邻居。
大家笑着和他打招呼，他们还不知道，莫问明天就要离开了。
和村名们短暂交谈，他来到了广场上。
一年前，就是在这里和这个世界的宁宁相遇。
想起那个算不上友好的重逢，对对方来说是初次见面的情景，莫问心里颇为感慨。
和她分别已经有一年多，莫问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可好。
想起她的处境，莫问总觉得忧心忡忡。
虽然只是只言片语的透露，但是莫问猜测宁宁在自己家里一定过得不快乐。
这是一种本能的领会，因为这个世界的宁宁给他一种与自己相似的氛围。
还是说，其实在哪的宁宁都是一样，只是在以前自己没注意到？
走过广场，莫问又来到了她暂时居住的地方，和周围气氛格格不入的豪华住宅。
现在，只是一间空置的大房子。
没有人来，一年时光，院子里的杂草又添高了几分。
硕大的院子，在落日的余晖中看上去很孤单，就像在期盼自己主人的归来。
“走吧，晚上还有在阿豹家举办的送别会。”
转过身，他不再回头看，渐渐远去，夕阳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。
“喝！莫子！今晚就放开喝个痛快！”
宴会在阿豹家的院子里举办，湫叶做了满满一桌的菜，大火聚在一起开怀畅饮。
阿豹一手搭在莫问肩上，不时举起手中的酒碗。佣兵团的诸位坐在另一头。
大家的情绪有些高涨，宴会进行到一半，黑虎端出一整坛酒开始和阿豹拼酒。
湫叶虽然不喜欢自己哥哥喝酒，但是在这样的日子里，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琉璃坐在湫叶身旁有说有笑，两人之间似乎有聊不完的话题。
“你怎么不去和她们说说话？”
莫问看着在宴会开始后，就一直很沉默的在一个角落里吃着东西的莲。
说起来，这次宴会的主角还是她呢。
“朕和她们不同，所以不会和她们产生太大牵连。”
莲表情冷淡，不过偶尔还是将目光瞄向那一边的两人。
“你在撒谎，快说出你真实的想法！”
莫问一边挑逗她，一边逼迫她招出心底的想法。
“你，你怎么知道朕在说谎。”
“因为如果你是因为这样的理由，就会连我也不想扯上关系。可是你没有这么做，说明你心底并不是在抗拒和他人说话。”
“不想分别。”
在莫问的追问下，莲轻启嘴唇：“如果现在关系变好了，分别的时候会很痛快。所以，还是这样就好。”
“是吗。离别确实不是美好的事情。”
莫问摸着她的脑袋，道：“但是不能因为惧怕分别，而错过能交上朋友的机会。与其这样，还不如在分别的时候痛痛快快大哭一场。然后一起述说着‘下次再见’的话语。”
“事到如今了，朕还有机会交上朋友吗？”
莲的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辉。
“嗯！我想对方一定也和你抱有同样的想法。所以，你就勇敢的按自己心里的想法去做吧！”
被莫问推了一把，莲离开座位，靠近了交谈中的两人人。
“那个......”
“啊！是莲姐姐！”
对她的插足，琉璃表现出很高兴的神情。
“莲姐姐，过来一起坐吧！”
不由分说拉着莲的手，在她不知所措的表情中，被拉到了湫叶身边坐下。
“你，你是......”
坐在那里，莲显得有些局促。
“你就是小莲吧，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正式交流呢。”
湫叶的亲近和温柔，很快就消除了莲的紧张。
不一会儿功夫，三人就像早就认识的好朋友般打成一片。
琉璃最小，挤在两人中间。莲虽然表现的有些困扰，但是脸上却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。
看着这一幕，莫问收回了视线。
“莫子，我跟黑虎说你是我们村子最能喝的人，他竟然不信！”
阿豹忽然一身酒气靠了过来。
“哈哈！莫问啊，黑虎听说阿豹夸你酒量好，说要和你斗酒呢！”
琥珀唯恐不够乱，加进来添油加醋。
“好！斗就斗！”
阿豹马上端起几大坛酒摆在莫问面前：“莫子，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村子的实力！”
于是，莫问加入了这场关于酒量的闹剧......
夜深人静。
莫问深夜出来，在院子里散步。
“莫哥哥。”
背后传来湫叶的轻声呼唤。
“湫叶，还没睡吗？”
莫问停下脚步，等待湫叶走过来。
“因为莫哥哥也没睡啊。”
两人并排走在院子里，享受深夜的宁静。
“莫哥哥离开后......还会不会回来呢？”
湫叶突然的话语，让莫问停下了脚步。
看着对方有些悲伤的脸，莫问笑道：“又不是永远见不到了，有机会我就会回来看你们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我心里一直能清楚，莫哥哥迟早有一天会离去。”
湫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，这笑容在莫问看来就像在哭泣。
“莫哥哥的心不在这里，在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了。所以我早就整理好了心情，要笑着送别莫哥哥的离开。”
莫问第一次觉得，湫叶一点也不软弱。在她温和的外表下，藏着一颗坚强的心。
“没关系的，我早就习惯了等待。就算莫哥哥一直不回来，我也会在这里等待下去......”
“湫叶......”
莫问伸出手，温柔地抚摸着湫叶的脑袋。
此刻，他不知道该说什么。面对这个比自己想象中坚强无数倍的女孩，他能做的只有抚摸对方的脑袋。
哭声最终从湫叶的嘴里漏出，一抬头，她已经满脸泪痕。
“对不起......莫哥哥，原本湫叶是不想哭的......但是在哥哥你的温柔下，我还是忍不住哭出来了......”
“没关系的，哭出来吧。在难过的时候流出眼泪，这是授予悲伤之人的权力。我会一直在这里，陪在你身边。”
“谢谢......”
湫叶忽然把头埋入莫问的怀里，轻声啜泣起来。紧接着，变成了大声的哭泣。
莫问只是一直抱着她，什么也不做，什么也不说......
将苦累后睡着的湫叶放回房间里，莫问最后一次踏上了前往那个地方的道路。
夜很静，影子稀疏。天上只有几点星光，大地上只有他的身影。
小山丘的雪化得差不多了，化去的积雪化作寒意，刺激着莫问的皮肤。
站在这里，他任凭时间流逝，在脑海中搜寻关于她的影子。
半圆玉石和相片贴在胸口，暖暖的，让莫问有些昏昏欲睡。
“你，真的很喜欢这里呢。”
身后传来脚步声。不用回头，他就知道是谁了。
“虽然今天才问有些迟了。这里，不仅仅是你的秘密产所吧。”
站在莫问身后几步，莲只是看着他的背影。
所以，他道：“这是约束之地。我和她在这里，约定了还能再次见面。”
说出这番话时，莫问感觉自己很轻松，心情回到了那天对她喊出“我会去找你”是的状态。
身后是长久的沉默。
莫问自顾自道：“很长一段时间以来，我都在找寻一个人，但是她再也没出现。”
“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，在另一个时间里，我和一个似是而非的她相遇了。”
莲忽然开口：“那这个人还是你要找的人吗？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莫问道，“虽然不知道，但不知为何，就是不能放下她不管。”
“是吗。我知道了。”
莲的声音少见的有些寂寥。
莫问转过身，道：“这次我出去，我想找到她，然后把一些没说完的话好好说清楚。”
“随便你。这又不管我的事。”
莲将脑袋撇向一边。
“有些累了，回去吧。”
把心里话说出来，莫问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。伸了个懒腰，转身往回走。
注视着他的背影，莲的脸上布满了苦涩。
“笨蛋！什么约束之地？你这样说了的话，人家不是永远无法把自己的心情说出口，永远只能藏在心里了吗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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